7/15/2013

少年小説2 :野豬爸爸(榮獲1988年高雄市第六屆兒童文學創作兒童小說組柔蘭獎)

    野豬爸爸

    自從開學以後,啓新每逢星期天或假日,總是天一亮就不見人影,一直到天黑,才精疲力竭的回家。
    今天啓新一腳踏進大門,就被爸爸逮個正著。
   「啟新,今天又到哪兒去野啦?
   「爸爸,我和同學去逛街。」 
 「胡說!逛街怎麼褲子上沾了這麼多泥巴? 
    爸爸看了啟新的衣褲,又靠近啟新,在他身上聞了一聞。
   「哇!好臭!老實說,到哪去了?
    啟新看到爸爸扳起臉孔,豎起眉頭。趕緊低下頭來,嚇得不敢吭聲。
   「說!到哪裡去?
    看來爸爸今天要追根究底了,啟新這才結結巴巴的說:
 
 「去......照顧我的兒子。」
   「你兒子?啟新─你竟敢戲弄你爸爸!
   「爸!是真的,是幾頭野豬兒子。」
   「越說越不像話!給我回房裡去,面對牆壁站好,等頭腦清楚了,再來找我!
    
    爸爸說完,便氣呼呼走進書房。
    大約五個星期以前,記得是暑期輔導的最後一天。下課時,啟新在座位上整理抽屜,突然聽到:
   「中浩!暑假快結束了,我們找個時間去逛動物園好不好?」排長季祥轉過頭來問坐在後面的中浩。
   「好啊!說走就走,明天去好了。」
    中浩說完,看了一眼鄰座的啟新,想放低聲音,已經來不及了。
   「我聽到了,我也要去!」啟新把身體靠了過來,看著季祥說。
   「不行!讓你去,還不如帶我的小弟,他呀!比你乖多了。」中浩一口拒絕啟新。
   「拜託啦!讓我去,保證不頑皮,好不好?何況我們家有幾張動物園的招待券,快過期了。季祥,你不是說「物盡其用」嗎?就算我請客好了,拜託!拜託!」啟新雙手合十,一臉可憐相,直向季祥猛拜,逗的季祥拉開嘴苦笑,向中浩眨了一下眼睛。
   「好啦!好啦!看在免費進場的份上,讓你去。但是,約法三章,你得聽季祥的話。」
   「哇!萬歲!只要讓我去,誰的話我都聽。」
   「唉!真拿你沒辦法,依我看,明天要盡興而返,難囉!」
    翌日,三人約好在市政府前面會合,乘坐漂亮的動物園專車,直接往壽山動物園。下了車,三人往收票口走去。
   「啟新,票呢?」中浩伸出手。
   「什麼票?」
   「招待券呀!」中浩提高聲音說。
   「糟了,我忘了帶來。」
   「忘了?你!……看我揍不揍你!」中浩舉起了拳頭。
   「算了!算了!凡正票價不貴,我去買。」
    季祥勸開了中浩,往票口走去,留下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。
    季祥買好了票走回來,看到中浩還是鼓著氣臉。
   「中浩,別氣了,啓新不是故意不帶的嘛!」
    啓新聽季祥這麼一說,可憐兮兮的委屈樣子一掃而空,直衝著中浩笑。
   「哼!便宜了你。」中浩恨恨的甩開拳頭。
    季祥把啓新和中浩推進大門,給過了門票,往山邊的路上走去。
   「走快一點!到動物區,還得走一段路,天這麼熱,又沒什麼樹可遮蔭,大家走快一點!」
   「什麼?還要走路!」啓新以為一進門就有動物可看。
   「放心,等一會你看到精彩的彩繪大地畫,就不覺得走路辛苦了。」
   「什麼是彩繪大地?你來過嗎?」啓新奇怪季祥一副識途老馬的樣子。
   「上次代表我們學校來畫畫的。你們看,就是從那裡開始的。」季祥指著前面約十公尺、色彩鮮豔的地畫。
   「哇!太棒了,是誰這麼聰明,想出利用馬路畫畫的?季祥,這就是你們畫的嗎?」中浩踏在地畫上,彎下了身軀,又好奇又仔細的看著。
   「不是!我們學校的畫在後面。啓新!走開!不要踩在畫上面!」季祥一把拉過啓新,要他走地畫外邊的小走道。
   「有什麼關係嘛!你看!那些人還不是在地畫上面走。」啓新甩開了季祥的手。
   「就是有你這種缺乏公德心的遊客,地畫才會變成這樣。」季祥瞪了那群踩在地畫上看畫的遊客,沒好氣的罵著啓新。
   「季祥,你不說我還沒有注意到,怎麼對面的畫這麼清新鮮艷,而靠我們這一邊的畫,有些漆都掉了呢?」中浩把右邊的地畫看了一下看,又跑到左邊,比了一比,發覺兩邊的地畫,顏色相差很多。
   「是這樣的,那一次的彩繪大地活動,分為兩天進行,我們學校是分配在第二天。但是第一天老師先帶我和幾個同學來觀摩。
    第一天來繪畫的老師和小朋友,都脫了鞋子,跪趴在地上作畫,不料,到了中午十一點多,下了一場大雨,比較慢完成的畫面,都被雨水沖洗掉了。我看到五顏六色的油漆,往溝面流下去,真是心疼。
    更氣人的是:第二天輪到我們作畫,一群群的遊客,毫不珍惜的把夾雜著爛泥的鞋子,在前一天完成的地畫上任意踩踏,這比雨水造成的傷害更大,雖然後來再補畫過,也沒有用。
   「你們看,這些畫竟然被破壞成這個樣子,多可惜呀!」二個人邊走邊聽季祥氣憤的說著。
   「季祥,對不起,我不知道畫地畫要這麼辛苦。要是換了我,別人在我的作品上踩來踩去,我也會生氣的。」啓新聽完季祥的話,心裡真懊惱自己剛才這麼魯莽。
   「算了!這一次放過你!」季祥拍了拍啓新的肩膀,接著又指著前方說:「看到沒有?這麼多動物,我們先從鳥類開始參觀吧!」
    三個人興奮的搶著看獸檻前面掛著的說明牌子,然後逗一逗裡面的動物。
   「奇怪?為什麼有這麼多獸檻都是空的?」中浩好奇的問道。
   「也許是怕熱躲起來,也可能裡面的動物已經死了。」季祥也很失望的猜測著。
   「我知道!我知道!電視和報紙上曾經報導過,動物園裡有很多動物,都是受到遊客的虐待而死亡的!」啓新搶著回答。
   「那些遊客真的太過分了!」中浩看著空空的獸檻罵著。
   「你們快過來看!這隻小猴子活溜溜的眼珠子,好可愛呀!」季祥招呼著他倆。
   「嗨!嗨!小猴子,過來!過來!」啓新興沖沖的跑過來,拍著手,想引小猴子靠近獸檻。
   「小猴子來嘛!讓我看看。你這老母猴,把小猴子放開!」啟新猛拍著獸檻上的鐵網子,想嚇走母猴。
   「啟新,不要這樣,你看!把小猴子嚇壞了,當心母猴子抓你一把。」欄內的母猴兩眼看著啟新,把小猴子摟得緊緊的。
   「啟新,你這樣就是虐待動物!簡直是明知故犯!」中浩用力推了啟新一把。
   「胡說!我又沒有用石頭丟他們,也沒有拿垃圾袋給他們吃!」啟新看那小猴子還不離開母猴,就繼續拍打著獸檻的網子,其他的遊客看了,也跟著起鬨。
   「簡直是不可理喻,我們走!」中浩看到啟新和這一群遊客,這樣對待母猴和小猴子,便氣沖沖地拉了季祥到別處去。
    啟新混在那群遊客中,喧鬧叫嚷了好久,母猴還是緊摟著小猴子不放,啟新自覺沒趣,便跑開了。
    季祥和中浩還為啟新剛才的行為生氣,三個人默不作聲的各看各的,啟新則怯怯的跟在後面走。
    「不好了,不好了!」
    突然有一位警衛驚慌失措地一路大聲叫嚷,飛快地衝進坐落在前方的辦公室裡,不久,辦公室裡又衝出了幾位工作人員,爭先恐後的跟著剛才那位警衛的後面跑。啟新他們三個也好奇地跟在後面,想去看個究竟。
    跑到猴圈前面,只見一群人團團圍在獸檻前面,那些工作人員費了好大的勁,才鑽進去。
    過了好一會兒,幾位工作人員滿身大汗的從人群中擠出來。其中一位一邊搖頭,一邊嘆道:「唉!太可惜了,要不是這些人群的叫囂,母猴也不會為了要保護小猴子,把自己的孩子給抱得太緊而悶死了。」
   「什麼?小侯猴子死了?」啓新不相信的擠進柵欄邊,看到母猴還是緊緊的摟著小猴子,而小猴子小小的頭已經軟綿綿的垂下,剛才圓溜溜的大眼睛,也緊緊的閉上了。
「啓新,都是你……
    中浩看到低著頭走出人群的啓新,紅著眼眶,趕緊把張口要罵啟新的話,嚥了回去。
    一連幾天,啟新一個人悶在房裡,滿腦子都是母猴和小猴子的影像在打轉。
    啟新一直不能原諒自己,他希望能為動物園裡的動物做些什麼,來彌補自己害死小猴子的罪過。
   「有了!」啟新苦思了幾天幾夜,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。趕緊找出紙和筆,擬了一個計畫----

   
    我願意認養○○○(動物名稱),把牠們當做自己的孩子般來照顧。星期假日,自願到動物園,在自己所認養的動物檻前站崗,以防止遊客欺負牠們,盡到做養父母的責任。
認養人:○○○簽章

    寫好以後,啓新用電話和朋友們連絡,徵求認養人。沒有想到,大家都非常的踴躍,搶著挑選自己喜愛的動物,最後剩下野豬沒有人認養,啟新自然而然的
,當上了野豬們的爸爸。
    啟新面對著牆壁,想到自己剛才沒頭沒腦說的那些話,難怪爸爸聽不懂要生氣了。他想:「如果我坦白的向爸爸說出我害死小猴子的事,以及當了野豬爸爸的事,爸爸和母猴都會原諒我吧!」

    於是,他勇敢地向爸爸的書房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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